“这可不是茶，这是日子。苦才是寻常，细品品，苦后都有回甘。你们小孩子，不懂。你们俩啊，斗嘴归斗嘴，远了不说，必定比老爷和军师更合拍！你俩说 是也不是？言归正传，刘二你在外守着，咱们去里屋说话。最近城里的消息，杨树，你跟当家的和大大少爷说一说”康叔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吩咐道。
“你们刚没说？”
“等你呢，又不急，倒不必再说一遍，我刚和康叔聊城里的几个大户，还有最近的动作。”卫云峥回道。
“这倒是，你闲来是该到处走走，听听这些人跟事。省得以后在府里跟睁眼瞎似的。老爷和军师不出门知天下事，是多少年在外行走后心里都有了底子。你这底子，得你自己打下来。”吕泰平一屁股坐在炕沿，搓了搓手，手指圈起茶杯，杯子的温度烫在指尖，连着心里都舒坦了起来。
“吕爷、大少爷，是这样的。城里没落的刘地主家，只剩下了个偌大的大宅子和那个废物儿子的那户。前些日子刘宅被他家的废物儿子输给了赌场，后来宅子却莫名落到了日本人手里。我们想找刘废物询问，却听说早几天他就淹死在穿城而过的那条河里了。”
“扯呢嘛？大冬天的河水？冰中间那条小细水流？连个鸭子都淹不死，把人淹死了？”吕泰平听着这离奇的传闻，拧了拧眉。
“正是这话！咱们不死心，又偷偷查访。正好问到了隆记包子铺的吴老头，就是赌场门口不远处的那个包子铺。您猜他怎么说？吴老头夫妻说，前天晚上那个赌鬼刘废物自赌场出来，满是神清气爽的得意，连说自己好运道，赢了不少钱，连着给吴老头的铜板都比平日里多！那天晚上刘废物除了惯例的两个包子又多要了一碗馄饨！吃得心满意足才走。可第二天他就淹死了，接下来，就是赌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久之后，那座大宅子就成了日本人的--俨然是个驻地行营。”
“这事......城里赌场换人了？”吕泰平抬眼和卫云峥对视，又歪头问杨树。
“是，大约三四个月前吧，石庄村一对兄弟不知何处发了财，纠结了几个人，过来赌场里混了几天，又说赌场不公道，出老千，于是半买半收，就把赌场给收入囊中。从那以后，赌场便跟以前的不大一样，怎么说呢，就是精气神跟以前不一样了，有几个打手的手上功夫，我看着，不比咱们卫所的兄弟身手差。”
“你这话，给我留着脸呢？照你这么说，那几个打手应该身手在卫所大半废物之上吧？有话直说。你叫杨树是吧？干得不错，看得见、想得到，康叔手下调教出来的人，不错！”吕泰平看向眼前小伙，眼里满是欣赏。这哨探干得不错。
“时局变化太快，往往细微处能见真章。所以，我们必得时时盯着，我且得好好学呢，我不准备回去了！”卫云峥自南海卫事件后深受启示，思绪在武力和智力之间，一时困住了。因着这份困，整个人也沉静了很多。
“我可管不着你，不过 多走多看是好的。军师一直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有呢？刘地主那大宅子，日本人得了，驻兵进去了？”吕泰平先看一眼卫云峥，又接着问杨树。
“还不算正式进驻吧，前几天来了一批日本兵约十几人，还有两个二鬼子，一个是翻译，一个应该是跑腿的。前两天，这批日本兵又去了东海的南湾大码头。码头的事，我探不到，依稀听说是租了渔民旧院。两个二鬼子依旧留在城里，忙着往宅子里添置东西。咱们的人混进去看了，像个简单的兵营，却比咱们卫所更正规些。”杨树说这话的时候，话音又压了压。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了。”
“赌场老板如何？”
“说是兄弟俩，但其实只是一个长兄管事，名唤老九，给点面子的唤他‘九爷’。根底嘛，倒也是咱们当地人，只是接手赌场后，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行事果决、心狠手黑。有人说看见他往日本人的驻地跑得勤，就是那个刘家的大宅子。至于那个弟弟，说是小时候体弱多病，好容易带大了，宠得厉害。如今身体倒好了，只是天天泡在翠红楼，得了个‘花中霸王’的混名。读过点书，看着斯文，实际上为人却比其兄阴狠些。”说到霸王两字，杨树抬眼瞄了两眼吕泰平，看来老大并不介意两人这花名里共有的‘霸王’两字。
“日本人这是准备像驻进南海城一样，进咱们东海城。往常咱们不大管城里的事，如今不能不管事了。赌场让他们换了芯子，焉知别的产业和家族没有被他们插手？康叔，以前那些不经意的日子可能是最好的年头了！回头我拨两个人给您用，东海城的风吹草动，得握在咱们自己手里！”吕泰平觉得不知不觉间，世界变得陌生了，这感觉很不好。
“小比武的事，你跟康叔说了吗？”吕泰平拐了拐沉思的卫云峥。
“说了，老朽也赞同收人，甚至，我觉得应该广收兵员！东海卫扩50人，扩的是精锐，养兵也得提上来了！日本人没来的时候，咱们天天躺着睡大觉也是胶东的天！可日本人这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