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迩(2 / 2)

王妃的死讯,当时她曾想给回到允顺郡的蒋协寄信,可信寄出后却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顾巧隐约觉得这桩桩件件背后有更复杂的联系,但如今她顾不上思考这些,无尽的忧虑笼罩了她的心,笼罩了整个顾府乃至皇都。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顾巧双眸微睁,立刻起身,看向院门口渐进的身影——来人是大伯母身旁的嬷嬷,她匆匆走近,扶着顾巧的手就将她往屋内带。

“嬷嬷!出什么事了,祖父和伯父有消息了吗?”

嬷嬷却不细说,只道:“县主,您待在府中,哪儿也不要去,什么都别去看别去听。”

“嬷嬷……”

顾巧仍想开口,但看见嬷嬷凝重的疲惫的面容,她只好把什么疑问都咽下去,她走进屋内,蓦然回首,透过即将合上的门缝望向嬷嬷的双眼。

“县主……没有什么事的,您安心。”

嬷嬷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意安抚着顾巧,顾巧也展颜一笑,语调轻快:“嗯,嬷嬷也要提醒伯母,我们都安心。”

等屋门合起,顾巧立刻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眼睛。她在想很多人,想到自己的家人、远在垣陵的施承光、杳无音讯的蒋协,她感到很害怕,他们都不在她身边,仿佛自己被他们丢下了一样。

这种想要做点什么,却又什么也做不了的处境,令顾巧感到深深的抑塞。

绝望的处境之中,感官似乎变得比平时敏锐,顾巧好似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异常的响动。

她慢慢走到窗前,透过窗棂向外望,过了一会儿后,突然睁大了眼。

她取出一把伞,推开门匆匆走出去。顾巧的院落在顾府内靠后,她走进顾府的后院,看见了那个被雨打湿的有些狼狈的身影。

“明义哥哥,你怎么来了?”

顾巧的声音有些发颤,方才那种孤独的恐惧在见到一个相熟的人之后终于散了些许。

施承光的身上穿着有些脏污的戎服,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他声音嘶哑地对顾巧说道:“抱歉,纯安县主,擅闯顾府失礼了,但是如今我已不能从顾府正门进入。”

“为什么,皇都究竟出了什么事?”

“皇城的禁军被替换了,现在绍中城内到处是刘氏的私军在把守。”

施承光简略地告诉她施府、顾府门前已经被一些士兵看守,同时他又打听到朝堂重臣们皆被皇帝急召入宫,其中就有施承光的父亲和顾巧的祖父伯父。施承光隐约察觉到刘氏的举动非比寻常,他原想同父亲商议此事,可眼下他不得不入宫一趟。

“我想借县主的入宫令牌一用,在如今城外陷入困境的时候,刘氏的举动已经称得上谋逆。我必须入宫见到父亲和贵妃娘娘,将此事告知他们。”

顾巧紧张地问道:“会不会有危险?”

“即使有危险我也必须去,我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些把握的。”

施承光态度坚决,顾巧紧抿着唇,解下腰间系着的皇宫令牌,轻轻放到了施承光手中。她想要叮嘱他些什么,但是如今看来,施承光变得比从前更有想法和行动力了,或许他也并不需要她的任何嘱咐了。

“你一定要,平安。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自己……”

顾巧垂下眼,不敢去看施承光的眼睛,她怕自己一对上他的双眼就会流下泪来。

“多谢。”

施承光把令牌放入怀中,转身翻上顾府的院墙,他在墙头上回首对顾巧道:“如果绍中城真的生变,县主便往城外去,叛军的目的是皇宫而非民众,如果往城外奔逃,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三殿下在城外,过不了几日,各郡的军队应当也会赶到。”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跃下高墙,顾巧举着伞站在原地,一阵风起,细密的雨珠沾湿她的衣衫,贴着肌肤。

顾巧的婢女见自家小姐不在屋内,便焦急地出来寻,好不容易看见人,于是立刻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县主,您为何在这?快回去吧,仔细着凉。”

顾巧抓着婢女的衣袖,神色有些恍惚,在婢女又一声担忧的呼唤后,顾巧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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