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祠堂(1 / 2)

荀珂冷笑一声:“好啊,真是体贴孝顺的好儿女。你既觉得愧疚,便到祠堂去,当着荀家列祖列宗的面跪着。”

“是。”

荀云婉叩首后起身,在退出去之前又躬身向荀珂行礼道:“女儿此去向祖宗赎罪,赎的是忤逆尊长的罪,除此之外,女儿对其余的所行所为皆问心无愧。”

“出去。”荀珂没有表现出勃然大怒的神态,只冷冷地看着她。

荀云婉低头说了一句:“父亲息怒,请保重身体。”随后便走出书房,往祠堂走去。

荀云婉在祠堂中一跪就到了夜晚,午膳、晚膳都未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沥沥细雨,荀云婉听着雨声静默地跪着,后来跪得实在难受了,便弓着身子,咬牙用双手撑着地面勉强坚持着。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感到双腿已几乎麻木了,腹中空空如也。她的意识有些混沌,面前桌案上摆放的祖先的牌位也在她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成了一片乱舞的星火。

就在此时,祠堂的门被人推开,荀云婉猛然一惊,下一瞬她便被人扶着坐到了地上,骤然间纾解的双膝依然带来细细密密的刺痛。

荀云婉转过头,看见来人是长嫂李窈,她的手边还放着一个食盒。

“嫂嫂。”她唤了一声。

李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性子就是太倔强了,固执起来连你兄长都及不上。”

“兄长没有来,是生我的气了吗?”

李窈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解释道:“你兄长正在父亲那儿替你求情呢,过会儿就来。来,我做了些红糖绿豆糕,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荀云婉摇摇头:“如今我吃不下。”

李窈轻声劝道:“莫要逞强,你自小到大便没受过此等处罚,不恢复些气力,身子怎么受得住。听话,好歹吃一点。”

话说到此处,荀云婉也只好拿起一块糕慢慢嚼了起来,其实李窈的手艺一向是不错的,但如今的情形,什么东西到她嘴里都难以下咽,只不过是为了恢复点力气拼命往喉咙里咽罢了。

看荀云婉吃得眉头都皱起来,李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等到第二块糕点被艰难地吞下去后,祠堂的门再次被打开,荀致曦披了一身细密的雨露走了进来。

“膝盖疼吗,还受得住吗?”

“不打紧的。”荀云婉如是说,李窈收拾了食盒,同荀致曦示意了一番,便出了门。

如今祠堂内,只余下兄妹俩。

“父亲的气可消了?”

“自是不会那般轻易,不过父亲终归是担心你的身体,若是实在受不住了,便去侧房休息吧。”

荀云婉敛下眉眼,一向平稳淡然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些空洞的失落:“兄长,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荀致曦注视着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婉儿是最识大体、顾大局的,这些年以来,你为荀家所做的不比我做的少,兄长没有失望,也没有怪你。”

荀云婉抬头看他,目光中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紧张与期待:“兄长,你也觉得,我一定要同谢绪成亲吗?”

荀致曦沉默了半晌,但就是这片刻的静默,令荀云婉赫然清醒,她眼中那微弱如星火的期盼也湮灭殆尽。

“荀家儿女的婚事,向来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我也是一样,甚至父亲当年也是一样。”

荀云婉暗自咬了咬牙:“可二姐却嫁予了心悦之人。”

荀致曦徐徐道:“欣妍的夫君乃是永昌伯府嫡次子,本没有袭爵的资格,然而伯府嫡长子意外早逝,且未留下男嗣,这世子之位方才给了他。只能说,欣妍实在幸运,所择既是她的心上人,又是父亲足够满意的人选,这才成就一桩良缘。倘若那嫡长子顺利请封世子且未遭横祸,欣妍是绝无可能嫁予卢越衡的。”

“没有谁是真正的例外,云婉,你这般玲珑心思,一定比我知晓得清楚。”

荀云婉闭上了眼,黑暗笼罩中,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这副模样,荀致曦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止不住的疼惜与无奈。

母亲容氏因为欣妍早产,一直以来都对她心有歉疚,也更看顾她几分;然而在他看来,他们对小妹也有所亏欠,寻常闺秀在她这般碧玉年华之时,要么读书习字,要么赏花烹茶,只有她自幼时便开始学着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从后宅到官场,她见过的阴私与秘闻,甚至比其他寻常女子衣衫上的花样、首饰盒中的珠玉还要多。

他也心疼她,却无法改变什么。

“谢氏虽自命清高,但谢五公子是个诚笃可靠之人,兄长可以向你保证,你入了谢家门,必不会遭人轻视与欺压。”

即便如此说,也不能拂去荀云婉心头那一层厚重的阴霾,她怔怔问道:“兄长,你同嫂嫂也只是仓促见过一面便成了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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